2014-01-13 连载于多维

——劝君莫道毛泽东，文革一事待商量。

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实质

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历史地位

不少人把文革简单地看作是中共党内一场残酷的权力斗争或阶级斗争。任何革命都难免涉及权力更替或变化。但仅从权力争夺来理解，无法解释这场革命的规模和持久性，最后只能把这场革命看成是毛泽东个人的权力野心或政治疯狂、变成茶馆或论坛里杀时间的无聊话题。这里不讨论这种肤浅的认识。

先回忆一下毛泽东在大革命后期和土地革命初期，曾在封建传统和势力深厚的中国腹地领导了湖南农民运动。同历史上的其它革命运动一样，湖南和江西等地的农民打倒土豪劣绅减租减息的革命运动难免存在着过火的行为，并伤害了部分北伐将士的家属。于是党内有人为了国共合作，指责那里的农民运动是“糟的很”。今天回首往事可以明白，拥护共产主义的共产党和表面信奉三民主义的国民党本来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为了打倒军阀统一中国不得不暂时联合，而最终分道扬镳则在所难免。这个必然的结果与农民运动是否过火关系不大。为了苟全露水夫妻而放弃中国革命的主力军农民是得不偿失的。

今天中国的官方舆论同样把文革说成是“糟得很”，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文革对生产的破坏，使中国经济濒临崩溃的边缘。毛泽东去世后，邓小平根据这个结论提出了改革开放的理论依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观点无疑是正确的。既然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是一场坚持公有制的社会主义思想运动，它的意义只能通过比较公有制前后的经济发展速度来考察。事实上，当时并没有改革后的事实可供对比检验。因此这一依据是建立在假定之上的。这个假定就是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发展一定好于过去。然而现在有了改革开放的事实后却不敢再提实践检验的标准了。为什么？是因为改革开放经不起检验吗？为了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比较文革时期和整个计划经济时期的经济增长速度。

由于世界各国每年公布的国内生产总值(实际上是毛值GDP)包括了物价通胀的结果，其增长率不能真实反映经济发展的速度。经济发展的真实速度应该用去除通胀的真实GDP(西方经济学中的Real GDP或 Constant GDP)的增长率来表示。公有制的计划经济时代，中国物价稳定通胀很小，可以近似地把官方发布的GDP当作真实GDP。从有统计的1952年(总产值¥679亿)到计划经济的最后一年1979年(总产值¥4,063亿)的28年中，平均每年的经济增长率是6.85%。这个增长率接近真实GDP的增长率。注意，这只是实物产业的GDP增长，不包括大部分免费教育、医疗和住房，以及其它免费社会服务创造的GDP的增长率，也不包括市场经济中一环接一环的销售过程产生的非实物产值的增加。如果像后三十年那样物价上涨几十倍，前28年包括通胀在内的GDP的增长速度会大于后三十年。比如平均物价即使只上涨十倍，这28年GDP的平均增长率便是16.4%。

在文革11年中，改革派公布的GDP数据表明1965是¥1716.1亿，1975是¥2997.3亿。由此算得真实GDP的平均年增长是5.7%。文革使国民生产总值减少了一个多百分比，给生产带来了不小的损失。文化革命造成的损失不只是经济上的。由于文化革命是革党内“走资派”的命，从中央到基层的党委或派工作组，或建立各类“红卫兵”组织转移斗争大方向，把矛头指向早已被打倒的“阶级敌人”，指向学校的领导、老师和学生。随后又在学生和工人中(包括少数农村地区)形成打倒和拥护基层党委的两大派政治组织，彼此发生武力冲突。这些群众运动显然背离了毛泽东文化革命的路线和“要文斗，不要武斗”策略，并给许多无辜的个人和家庭带来不幸。刘少奇在1966年6月接见北师大附一中工作组时公开纵容武斗，说：“文斗还是武斗，要正面提，叫大家讨论，和大家商量，要走群众路线，吃透两头。” 这是中央领导人公开煽动武斗抵制文革的最早讲话。北师大附中工作组领导下的学生打死副校长卞仲耘的事件就发生在一个月后的8月5日。在8月4日接见北京建筑工业学院工作组时，刘少奇又重复了类似的话。反文革的暴力反抗和大规模武斗主要发生在1966和1967年，迫使江青一度于1967年7月提出了“文攻武卫”的口号。直到1969年4月中国共产党第九次代表大会开除了刘少奇的职务和党籍后，全国形势才逐渐得到了控制。

虽然历史上的宗教革命经常要靠暴力取得胜利，但毛泽东在当时并不希望通过全面的武力来改变千年来农民打天下坐天下，仍旧骑在人民头上当官做老爷的历史循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毛泽东低估了“走资派”的反抗能力和群众基础。换句话说，和平地发动那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时机并不成熟，或者说这场革命本身就没有取得最后胜利的可能。资产阶级的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能够最终取得胜利，是与迎合人类难以改变的动物本性有关的。当人的动物性在“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口号下释放出来之后，千年来旧宗教为束缚人类私欲筑起的道德樊篱便不堪一击。而在工业化社会中发生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却相反，力图逆人的动物本能而建立起人道社会合作互利的新文化。在没有强大的既得利益的教会力量的支持下难以为继。

接下来再比较改革开放时期和计划经济时期以及文革时期的经济增长率。改革开放后物价上涨了几十倍。各国公布的年通胀率普遍低估包括服务在内的平均通胀水平。因此本人在“中国的改革红利小考”一文中介绍了如何用物价上涨的平均倍数来计算通胀率和真实GDP的增长率。中国官方给出的统计数据显示从取消计划经济后的1979年(G1=¥4,063亿)到2012年(Gn=¥519,322亿)这n=34年中，包括通胀在内的平均发展速度是k=15.8%。如果认为这期间物价平均上涨了a=20到30倍，由通胀产生的GDP的年增长是r=9.5%到10.86%。去除通货膨胀的影响后真实GDP的增长率只有s=5.8%到4.5%。可见GDP增长的大头是通胀造成的。需要指出的是改革后的GDP包括了出售资源和外资企业的产值。外资企业的产值创造的财富并不都是中国的。认为这三十多年来物价上涨了二十多倍并不为过。由此可见，改革开放后真实GDP的增长率不但低于计划经济时期，而且低于文革时代。

有人会对这种新的计算方法表示怀疑。那么不妨用黄金GDP来代表真实GDP进行对照。这样做是因为黄金是各国央行的重要储备，并是市场上交易最频繁的物品之一。因此长期平均下来的黄金走势依然与多数物价走势平行，如美国房地产等。当然黄金价格波动较大，但多年平均的金价仍与平均物价相对应。根据历年人民币对美元平均汇率一览（1952—2011年），1979年1美元兑1.55人民币圆。1979年的GDP相当于$2,621亿。按$200/盎司来算，合黄金GDP13.11亿盎司。而2012年的GDP相当于$76,371亿(按1美元兑换6.8元人民币)。2012年的金价是$1500/盎司。中国2012年的黄金GDP应该约50.91亿盎司。这样，后三十四年的黄金GDP增长了3.9倍，相当于4.2%的年增长率。这个结果与前面根据34年物价增长30倍获得的4.5%的增长率十分接近，但略偏低。由于金价在2012年达到最高并可能高于平均物价，用多年平均的金价计算黄金GDP会与前面的结果更加吻合。这些结果说明改革开放后的平均增长率比文革时代还低一个多百分比。 难怪今天有了改革开放的经济数据后，反而不敢再提实践检验真理的标准了。

有人会觉得奇怪。不是说文革十年是大浩劫，把经济破坏到崩溃的边缘了吗？实际数据并不支持这样的结论。这样的计算结果会使许多人吃惊和怀疑，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为什么文革对经济破坏的程度远没有宣传的那么大？因为文革的主力是学生。部分工人农民虽参加了运动，上街甚至武斗，但长期瘫痪的是机关党委和学校，而不是工厂。很少听说工厂因政治运动长期停工或倒闭的，至少比今天破产倒闭的企业少几个量级。今天中国几十万上百万的企业倒闭，远比文革严重，成年人的失业率也高于文革时代。在90年代的亚洲金融危机中还发生过几家金融机构的破产。经济不也“高速发展”吗？这样的事发生在文革中，不知会被说成什么。这些常识提醒我们改革派公布的改革前后的经济数据有为他们贬低计划经济和粉饰市场经济的嫌疑。更需要提醒的是改革过程中发生的武装镇压学生运动的6.4事件是与文革性质完全不同的事件。文革中的多数悲剧是群众运动造成的，是一种副作用，甚至是反文革的。而6.4对学生的武装镇压是当权者的决定。在国际上，6.4比文革更受指责，影响更大。

一些人会说，今天中国人的生活好于毛泽东时代，物资也比那时丰富得多。这些都是事实，但都不能否定上述的计算结果。如按计划经济时代每年真实GDP增长6.85%的发展速度，中国的GDP在物价上涨30倍的2012年就已经超过了美国，人均产值也自然会比现在高。当西方国家解除了对中国普通物资的封锁后，中国可以从国外进口粮食、能源和矿产等物资，因此可以种植各种经济作物，生产更多的生活用品，生活物资自然会丰富起来。而在西方封锁和粮食禁运的条件下，即便在风调雨顺的年头，中国的耕地在当时基本上只能勉强提供全国人口所需的粮食，包括大部分杂粮和饲料粮。为了保证进口必须的资源和药品等，中国还不得不廉价出口大量农副产品。中国当时能养活七、八亿人口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国家能够在不进口粮食和不出口工业品的条件下做到这一点。

市场经济只能做到通过扩大经济作物的种植，提高粮价自觉消灭人口，包括自然限制人口的出生率。所以生活物资可以稍微丰富些，但人口会少很多，就像1949年以前那样4.5亿人口过的日子。那时没有多少工业品可出口，也无力大量进口粮食，靠自然限制人口。因此新中国成立后许多出身普通家庭或多子女家庭的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毛泽东能做到的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当时私有化的改革因没有西方市场后果更惨。在苏美冲突最激烈的年代，中国公开倒向西方是危险的。不仅西方不会全力支持一个地域大国，苏联还会对中国施加政治和军事压力。即便毛泽东死后，中国以解体公有制换来的也只是被剥削和压迫的地位，不可能与美国结成真正的战略伙伴。其实中国发生的事件，中国的敌人西方国家和它们的追随者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为什么一心要搞垮中国的西方国家那么害怕“文革复辟”？施压中国解体公有制？它们真为中国好吗？

历史上没有自然竞争下的殖民地经济可以超过宗主国的。亚洲小龙是西方国家为了冷战的需要而有意扶植起来的特种殖民地，中国不可能获得同等待遇。因此中国改革开放的失败是毫不奇怪的，也就是说是历史的必然，是重蹈无数次他国的覆辙而已。改革派于是只剩下最后一句话：中国人愿意回到毛泽东时代吗？即便中国人不愿回到毛泽东时代，不等于说不愿生活在按改革开放前的发展速度继续发展了35年后的今天。今天中国失去的不只是经济发展速度，更是资源、环境、道德文明以及主权和领土。尤其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农业现代化在文革后期就开始了，如大面积合并和平整土地，集中住宿，推广机械化和科学种田。农业学大寨的本质就是在各种自然地理条件下推广大面积耕种的现代化技术。大寨连成片的梯田就是一个例子。恰恰是分田到户的改革开放中断了中国的农业现代化进程，使农村倒退到千年前的井田制。现在又想重搞大面积种植，这就叫瞎折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改革派做到了中国的敌人想做但做不到的事。

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哲学反思

四、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反潮流使命

五、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历史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