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花喻美人古来如此,但各种花神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并不知晓,今天是星期天,吃过晚饭想起一整天没有下楼,就想:上商场转转吧。
穿上暗绿色的在胸前和袖口用同色丝线绣着吉祥草花纹的中式贴身小棉袄,穿上黑色的靴裤登上皮靴,外面又罩上黑色驼绒大衣,围上暗绿色真丝长围巾,“噔、噔、噔”地从7楼沿梯旋转而下,转眼就到了雪地上。
路上灯火通明,虽说今年是暖冬,由于前几天刚降了一场雪,抬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马路上的冰很滑。我沿着穿越生活区的人行道曲曲折折地走着,拐过一个弯,新华书店的楼内的灯火辉煌地透射出来,既然是为了散步,为什么非要上商场呢?我踏上了台阶,推开了书店透亮的玻璃大门,门口的空气幕吹得刘海儿左右拂动,室内温暖如春。我在一排排的书架前仔细地浏览着,看到一本女作家周晓枫主编的散文集《7个人的背叛》,我毫不犹豫地将它拿到了手里。
在摆放文学书籍的书架前浏览了一会后,我就来到摆放书法绘画方面的书的书架前,在所有绘画书籍中我最喜欢古代仕女画,我先在一本画谱里看了一会《八十一神仙卷》,真是天衣飞扬,满幅风动,令人神清气爽,暗生羡慕之心,为众仙的神采风度所折服。这时一本天津杨柳青画社出版的《中国神话人物百图》映入我的眼帘,封面上一位长发垂腰,头上簪着桃花枝,花枝随发式自然垂下,面目清爽俊美的妙龄女子,坐在一块造型古拙的石头上,低头看着一双兰花手里拈着的有花有叶的花枝。
交上钱,出了书店的门,看了对面商场一眼,我转身往回走。雪地上空的月亮格外明亮,路两旁的桃树、梨树已落光了叶子。在春天,这条路五彩缤纷,花团锦簇,上学或放学的孩子一跃而起伸手打一下树枝,花瓣便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花朵开得很稠密,整条路上花香馥郁。
花神们都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心里还在这样问着自己。
沿着楼梯一层层地上到7楼,在楼下就能看到梯间里的灯光此起彼伏地亮着,最后亮到了7楼,然后,归于黑暗。
拧开水龙头,太阳能加热器里的水已经冻住了,我就着自来水龙头里流出的冰冷的水洗完了脸,拧亮床头的台灯钻进被窝细细地翻看人物百图,跳过很多页,先看12位花神是谁。花神们玉骨仙姿,个个婀娜多姿而神情飘逸。令人吃惊的是她们竟然个个是饱读诗书精通笔墨的历代才女。美人如花,美人饱读诗书,美人能诗善画,这就是古代中国推崇之至的女性!
让我们一一道来。
梅花神,为唐玄宗的妃子,名江采萍,擅长文笔,在自己的居所遍植梅树,做诗:“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玉簪花神,上官婉儿,唐代武则天时的女诗人和政治家,喜欢坐在玉簪花前,伴着花香细品书中佳句。
兰花神,马守真,明代女诗人、画家,尤善画兰花。
桃花神,严蕊,宋代名妓,虽出身低贱但有高尚的人格,曾作咏桃花词。《如梦令》:“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她曾被诬入狱,虽受严刑杖责但始终不肯连累自己的朋友,口吟《卜算子》一词:“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菊花神,李清照,宋朝著名女词人。她描写菊花意境独到“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蔷薇花神,李冶,中唐女诗人,5、6岁时作《咏蔷薇》诗“红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而遭父斥责“此必为失行妇也!”后出家为女道士。
杏花神,魏玩,宋代女作家,贵妇人,曾作《菩萨蛮·春景》:“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东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尤未归。”
海棠花神,孙道绚,宋代女词人,作咏海棠的《忆秦娥》:“花深深,一钩罗袜行花阴,闲将柳带、试结同心。日边消息空沉沉,画眉楼上愁登临,海棠开后,望到如今。”她年轻守节,悉心教子,使子黄珠学业突进,成为少年俊杰。宋代词坛,父子齐名的是“三苏”即苏洵、苏轼、苏辙,母子齐名的是孙道绚、黄珠。
荼蘼花神,吴淑姬,宋代著名女词人。她的《小重山·春愁》:“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庭愧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独自依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浮。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她的身世是不幸的,反过来却成为创作的激情,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
桂花神,鮑令晖,南朝刘宋时女文学家,著有《寄行人》:“桂叶两三枝,兰开四五叶。是时君不归,春风徒笑妾。”这首诗开了唐代五言绝句的先声。她出身寒族,但勤学不勤学不掇,终于成为一代文学巨匠。
秋葵花神,姚月华,唐代女诗人,早年失母,后与诗人杨达有过一段爱情悲剧,他们之间的文字交往情真意切,楚楚动人。其词曰:“秋葵叶下黄金井,横架辘轱牵素埂。美人初起天未明,手拂银瓶秋水冷。”她常思念故人,夜不能寐,秋夜吟咏时与秋葵花为伴。
12位花神中只有一位例外,就是牡丹花神,杨玉环,唐玄宗宠妃,唐代奉牡丹花为国花,李白曾作诗以牡丹花比杨玉环:“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依栏干。”她是这里面唯一以姿色倾城倾国的一位,也是众说纷纭,被骂作女人祸水的一位。
夜已深了,掩卷静思,心头却用上一古怪怪的感觉,如果说花朵代表了世界上美好的事物,花神无疑是统领这些美好的典范,而这11位花神的精通诗书,无疑是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强有力的反拨,从中我们不难看出,中华民族,自古以来认为最优秀的女性是什么样子的。
我闭上眼睛,将灯拉灭,世界一片寂静。